光與影之不平衡與平衡

GiRLPOP雜誌1993年第5期

譯者:Canisi

 

很想大家稱讚我說「很有型啊!」
我就是為此而當歌手。

 

明菜就在眼前唱歌。

雖然只是像把歌曲哼出來,但已經令我盡起雞皮疙瘩的感動。

拍攝照片時,影樓內常常會播放音樂。這次播放的,是明菜最新推出的大碟《UNBALANCE+BALANCE》。隨著歌曲播出,她自己也會配合而唱,就連微小的細節,都會重現出來,轉瞬之間,令我直起雞皮。

她就是一個能把歌曲演出來的人。

「因為難得一首歌來到我這裡,由我來唱,當然要運用我的歌聲,盡量為歌曲增添魅力,這就是我的想法。」

歌曲就有如演戲的劇本,如何配合演出,就是歌手的工作。她除了要把歌曲演出來,還要努力提高水平。

「好像演對手戲時,要凝視著對方,最初是討厭的眼神,但不斷凝視之後,發覺其實深愛對方……這樣的話表情也會出現微妙的變化,我覺得唱歌也是一樣。」

明菜一邊說,一邊試著去找其他更容易明白的例子。

她的模樣,沒有周刊雜誌說的任性形象,而是作為藝人拼命傳達自己的想法。談起怎樣唱歌,她會以嬰兒做例子,然後又說起人類呼吸的方式。對於演繹歌曲的概念,她表現得十分有意欲。

「始終因為難得一首歌來到我這裡,由我來唱呢。」

這句說話令我印象深刻。身為歌手,有一首歌曲託付給自己,就要負起責任,當中也有自己的驕傲。

 

明菜是以輕柔動聽的情歌《SlowMotion》出道,有時電視節目也會播出當時的片段。

一曲唱完之後,她也會試著作出所謂「偶像」的微笑,但總覺得帶點生硬。然後過了一陣子,《少女A》推出之後,明菜踏上了走紅的軌道。她唱《少女A》時,總有一種擺脫控制的感覺,就像要表達出自己拒絕成為任由擺佈的洋娃娃。當時的評論家以「壞女孩」(つっぱり)來形容她,但其實這份氣質,反而是代表她開展自我創作的偉大黎明期。

在跟明菜傾談時,會發覺明菜對自己過去的活動瞭如指掌,連細節都記得很清楚。一說起過往的演出,就連很多微不足道的事情,都能準確地說出來。

我只是略略提起自己看過她在橫濱的演唱會,她就馬上滔滔不絕,說出當時演唱的曲目、服飾,還有舞台上的演出。

「記得那時候……對了對了,我穿了由實(松任谷由実)送給我的豹紋長襪。之前我們在做電台節目的時候見面,她說是從洛杉磯帶回來的手信,覺得會跟我很配襯,就買來送我了。我因為很想穿這雙長襪,還特別製作了豹紋的服裝呢(笑)。不過,演唱會時在後台可辛苦了,因為換衣服的時間很短,而長襪又只有一雙,要很小心不要弄破,畢竟換衣服要很急忙。」

對於自己能回想起種種細節,她感到驚訝之餘,似乎也很滿意。而且這樣說起來的時候,與其說是沉醉於過去的回憶,不如說是重新審視自己當時的決定,並且確認現在的自己也覺得正確和合適。(關於這雙長襪,幾天之後我剛好碰到松任谷由実,她也記得很清楚,確認了明菜所言無誤。)

沒錯,明菜對於自己擔任監製很有自信,可能就是因為這樣,到了今天仍然沒有被善忘的大眾所遺忘。

「很想大家讚讚我啊,說明菜很有型啊。我就是想得到大家讚賞,才當歌手的啊。」

 

 

為了令歌曲變得更動人,
我希望能多下點工夫,
因此就開始自己思考,
怎樣為歌曲編舞等元素。

 

中森明菜是在電視世界成長的人。畢竟如何在電視畫面之中,充分發揮自己的存在感,對剛出道的新人來說是決定生死的問題,因此她對電視瞭如指掌。此外,她還未入行的時候,也非常熱衷於電視的歌唱節目,

以電視伴隨成長的明菜,很清楚電視有多厲害,有多可怕。她明白電視畫面所傳達的信息量極為龐大,藝人必須擁有能將之壓倒的才華,不然無法脫穎而出。

當然,歌藝平平但跳舞出色的歌手,也可以說是「適合出演電視」。不過,真正「適合出演電視」的人,其實是全方位均達到最高水平的藝人。她就是希望能盡量接近這一萬能境界。

電視引發的迴響,會直接化為對街頭巷尾的影響力。她過往演唱《DESIRE》的時候,影響所及,拓展至不同領域(例如她穿著的嶄新和服深受矚目、大膽的舞步廣受好評、最重要的是充滿力量的歌聲大受歡迎),將電視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,展示出自己如何「適合出演電視」。

有一次,她靈光一閃,對自己的服裝有新構思,不是使用洋服的布料,而是像把絲巾拼湊在一起。雖然只是小小的意念,但視覺效果卻十分出色。

「反正都要在電視上演出,就應該盡量型格一點。反正都要進入別人的視覺,就應該為了令歌曲變得更動人,而多下一點工夫。因此很自然地,我會自己去思考怎樣為歌曲編舞等元素。這樣就好像吃飯的時候,不會一股腦兒將餸菜倒在碟上,而是漂亮地裝飾起來,看起來會更美味對吧?我覺得歌曲與舞步的配合,難道不是一樣的道理嗎?」

不過沒有人是完美的,總有極限,會有擅長的事,也有不擅長的事。她接下來說出的,就是如何克服自己的弱點。

「我唱《TATTOO》的時候,身材比現在胖一點,被人說明菜的屁股很大。我心想這樣的話,不如把心一橫,反而編排一些強調屁股的舞步吧,由前奏開始就在搖屁股(笑)。而且也想到可能會有人在卡拉OK唱這首歌,因此也試試加入一些好像打屁股的動作。女孩子模仿起來會很可愛,男孩子模仿的話也會很搞笑吧。」

普通人唱《TATTOO》這首歌的話,有些部分並不容易,這一點她很清楚,因此就以這樣的方式,令任何人都可以開心地高歌。而且就像她所言,把自己的弱點變為吸引之處,這就是她擔當監製創作的真髓。

 

說起來,明菜的歌曲雖然在卡拉OK常有人點,但很難唱得像她一樣的水準。她以職業歌手的身份,築起了橋樑,把因為卡拉OK興起而喜歡唱歌的人們連繫起來。

明菜就是這麼一個擅長監製自己作品,而且構思多多的女性。

「不過,雖然我喜歡獨自想來想去,但也喜歡和大家一起思考。例如開會要作出決定時,我很希望在場所有人都能表達自己的意見。就算只是三言兩語也好,我也希望大家能夠鼓起勇氣說出來。如果自己曾經發言,那麼作出了決定之後,自己也會產生多點投入感對吧?我就是想這樣和大家一起創作。我不介意身份,會立即詢問四周的人有甚麼看法,就算對方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,我也會問。不過,其實大家最後都會說出一些意見,我會好好放入考慮,然後決定最終應該怎樣做。」

拍攝照片期間休息時,說起有關新碟的周邊商品設計,她高興得叫起來。還有和要好的造型師不斷快速交流服裝的意念,談論可否再設計得有趣點,再感動點 – 她腦中經常都在想這些。

明菜往後所需要的,可能就是盡量邂逅更多樂曲,然後繼續從中選出自己真正想唱的歌曲。

「一直以來,就算對方願意給我作曲,有時卻送不到我這裡來,但今後—」

真正具備魅力的樂曲,只要能夠送到她面前,接下來她一定會發揮自己的歌藝和意念,做好餘下的工作。

這次專訪做完之後,久違看了她在電視上演出,她穿上了現在流行的喇叭褲,而且褲腳還特別闊,令自己在後方的燈光下,身材輪廓更突出。這些看似不經意的精心構思,是最為重要的。對於「在電視觀眾注目下」的表現,明菜小姐可是滴水不漏的。

Leave a Reply

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.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*